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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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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玉陰著臉, 烏青襯托著他臉色愈發陰沈。

他躬身大笑起來,眼眶血紅,覆雜的情緒要將他壓垮, 叢玉十指深陷黑發,用力扣住。

“是我無能。”他無力道。

荼路掃了他一眼, 又看了一眼托著的女人,看到她脖頸後的虛汗,她越來越乏力,已經快要脫力, 卻還要強撐唱完這場戲。

荼路明白她的意圖, 離開曜日宮之後, 叢玉對於她而已已經沒有價值,若他有能力成為女王之手, 那顯然是更好, 但事實是他暫時沒有這樣的能力,依附於他,只會害了他。

但安雅對眼前的男人有愧,她要離開,同樣要點破他的困局。

感情與家庭壓在他身上的負擔,安雅想要推他一把, 但很顯然, 被憤怒沖昏頭腦的叢玉還沒有意識到,女王推開他, 對現在的他只有好處。

毒藥只是一個借口,就像移情別戀叢玉是一個借口一樣。

荼路彎下腰, 抱起了安雅。

她根本無力反抗。

“殿下中毒了。”

聽到這句, 叢玉擡起頭, 果然看到那女人過分蒼白的面孔,他的瞳孔驟然放大,顯然受到了驚嚇。

男人冷冷掃過叢玉:“殿下無法繼續待在你身邊了。”

荼路沒在繼續說,點到為止,若是叢玉悟不透裏面的意思,那麽也就沒必要繼續了。

車子候在叢氏大宅的後面,為了不破壞叢之的生日宴,鬧出其他的新聞,安雅沒有張揚離開的事情。

荼路將她放在後座上,從隨車的藥箱之中取出止痛藥劑。

“不是毒。”安雅閉著眼睛,眉心滲出汗水,“是神經致痛藥劑。”

荼路低著頭,用棉簽和酒精為安雅的手臂消毒,註射止痛藥劑。

“您明明知道,為什麽還要喝?”

“你在埋怨我。”安雅扯出笑容,她緩緩睜開眼睛,“從心已經迫不及待了,他與叢家的關系很覆雜,叢玉不夠老道,繼續下去,我們的資金鏈就會斷掉。”

投資邊唯亭藥物研究的套名公司,歸根到底屬於叢氏,安雅不能放任從心禍害她的根本。

“開車。”荼路對著通訊器,車子啟動。

安雅配合的沒有問目的地,她別無去處,最後的落腳點無疑還是那個人身邊。

“消息已經匯報上去了。”荼路說,“鐘善知道了。”

“嗯。”安雅沒有過多的表示,她將話題引導了這一次下毒者的身上,“激進派在警告我,但又不能直接殺了我,所以才這樣拐彎抹角的給我警告。現下,回到鐘善身邊足夠安全。”

叢玉搖擺不定,加上他在政壇根基尚淺,沒人會看好這個年輕的議員,即使他的選票數並不少,但逼走亞特蘭蒂斯,這些優勢慢慢就會消失。失去了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剩下的R.E議員不足以造成威脅。

先下看起來,這一次事件受益最大的就是鐘善。

有人故意引誘她懷疑鐘善。

安雅靜靜思考著,藥效開始發揮作用,絞痛開始緩解。可惜他的算盤打錯了,她不會懷疑鐘善的。

鐘善或許不擇手段,但絕對不會傷害她,即使這樣的辦法簡單有效。

車裏暖氣看得很足,安雅渾身都暖洋洋的,加上藥劑裏的安眠成分,她輕輕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有人將她輕輕抱起,車門輕輕闔上。

半夜的時候,安雅熱出一身汗,她踢開被子,光潔的小腿被一只手捉住,重新塞進被子裏。

安雅不舒服地動了動,蹭到一個堅硬的懷抱,嗅到熟悉的味道,她睜開了眼睛。

鐘善。

安雅看到了黑暗裏的側臉,她伸出一只手,指尖懸在半空,然後,輕輕點了點鐘善的胡茬。

男人睜開了眼睛,藍色的眼睛裏溢滿柔波。

“睡吧。”他輕聲說,“這裏不是曜日宮。”他如此了解自己,用一句話打消了她多餘的念頭。

安雅昂起頭,註視著那張臉,突然之間,一股莫大的悲嗆將她籠罩,她埋頭進鐘善的胸口,懷住了他的腰。

鐘善顯然沒想到安雅突然的反應,他慌亂地拍了拍她的背。

“吃夠苦了?”他無奈地笑,“沒事了,回來就好,鐘善哥哥會養你的。”

安雅揪住他的衣服,死死拽著。

“為什麽答應他?”

“為了救我?值得嗎?”

輕拍安雅後背的手懸在空中,許久,鐘善啞聲開口。

“沒有值不值得。”

“為了你,我甘之如飴。”

安雅無言,她的目光聚集在鐘善的金發之上,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蠢貨。”

[序章]任務的獎勵算得上安雅收到過的最特別的獎勵,它是許多記憶的整合,整理成一個類似於壓縮包一樣的存在。

但它並不能實現實時查詢,系統給出的解釋是當前安雅的冷靜指數不允許她查閱超過閾值的記憶,否則可能精神受損,造成智力缺陷。安雅不敢輕易去賭上一個時代Ai智能的閾值,她盡可能的整合起已知的記憶,得到的答案已經足夠令人震驚,這其中,就有關於鐘善的記憶。

對於鐘善,安雅的感情一向足夠覆雜,但這種覆雜的感情,又彼此相互牽制達到了一種平衡,使得女王可以享受鐘善偏愛的同時利用與算計這個男人。

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她不再去深知發生在這個男人身上的故事。

一石驚起千層浪,[序章]的獎勵就是這顆石頭,它打破了水面的平靜,讓壓抑在心底的感情爆發出來,被剖析在表面,揭開被掩蓋的過往。

鐘善從來都不是收到寵愛的孩子,他出身低微,是憑借著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置上的。

安雅一直清楚他的手段,卻忘記了,鐘善所收到的限制,遠比她想象之中的更加的多。

鐘震天並不喜歡他這個妓.女所生的兒子,即使他足夠優秀,足夠的有能力,可鐘震天有太多有能力的孩子了,鐘善根本算不得什麽。

他不過是拋到明面上的靶子,手握權力的傀儡。

十年前,鐘善不顧命令,將自己從刑場上帶下來時,他就承諾了,成為擋在鐘震天一切骯臟之前的靶子——成為新興政府的總統,合理合法的背鍋人。

有時被迫掌權,原本被迫放下要難上千萬倍。

安雅已經無法想象,五年之前,高票當選的鐘善到底是如何在那個位置上站住,站穩。

安雅退開一些,在黑暗之中看著鐘善的臉。

視線裏的人明白了她已經不可能繼續安然入睡,他轉手,按開了床頭的夜燈。

這是總統名下的私人住宅,鐘善在購置房屋的時候特意避開了敏感的寧安區。

他靠在床頭,轉頭看著安雅。

紅裙尚未褪去,此刻有些皺皺巴巴的貼在安雅身上,頭發因為先前的小睡而顯得雜亂,這是別人看不到的樣子,褪去了鋒利的安雅·亞特蘭蒂斯。

如果忽視她的眼神的話,那就更好了。

鐘善知道,那是絕無可能的。

他撐起身體,襯衫解開兩顆扣子,金發貼服,也完全沒有政屆領袖的味道。

鐘善起身,徑直走到臥室與露臺鏈接處,安雅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跟在他身後。

男人拉開了推拉門,夜風吹入房間。

安雅別起一抹金發,她擡頭,看到不遠處教堂高聳穹頂。

這座房子位於聖瑪麗教堂背後的位置,教堂的建築擋住了曜日宮,她看不到那座生活許久的華麗宮殿。

鐘善站定。

“看到了嗎?”

“這裏離教堂很近。”安雅環顧四周,時近深夜,臨街上只有幾盞昏暗的路燈,街頭巷尾的角落,隱約可見三三兩兩的人聚集在黑暗之中。

安雅的視線一定。

“這裏的治安並不好。”鐘善解釋一句。

“我知道,是等在這裏,領取教堂救濟物品的人。”安雅說。

這裏距離教堂很久,換句話說,即使看不到曜日宮,這裏距離王宮也算不得上遠。

“教堂發放救濟,破壞了這裏的治安。”鐘善從褲子口袋裏取出煙盒,抽出一根香煙咬在牙間。

安雅看著他。

男人低笑一聲:“我一直知道,但暫時,也只能這樣。”

“叢玉提出的法案?”安雅明白了他的深意,她上前,也學著鐘善撐在露臺的邊緣。

“早在三年前,類似的法案就放在我的辦公桌上了,甚至遠比他的法案更加的完善。”鐘善說,他很少和安雅談及政.治,因為亞特蘭蒂斯敏感的身份,他想要更好的保護她,只能蒙住她的眼睛與耳朵。

但顯然,這樣的方式已經不在適合急切想要改變現狀的安雅了。

“簽字太簡單了,我一天甚至可以簽署上萬份文件。”鐘善說,“但這樣的法案,牽扯涉及到的利益太多,各個企業的龍頭不可能在增加稅收的情況下在提供大量的基礎崗位。

“也就是說,你就算使用法律約束了資本家,還是無法改變他們剝削勞動者的現狀。”

“遠不止如此。”鐘善點燃了煙,煙霧繚繞,可安雅記得,他不抽煙,或者說,他從未在自己面前抽過煙。

“雅雅,我從這個社會最底層爬到高處,到了這裏,我才發現,想要改變,太難了。”

“或許,只有一個毫無畏懼的君主,才能不畏手畏腳,大刀闊斧的改革。”

作者有話說:

鐘善啊,男主設定,男配命。

本文最慘,目前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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